因為愛，所以廚。

從第一眼睜開起，藥研藤四郎的第一抹陽光就只有那個人。

就好像是嬰兒剛出生時的自然反應，迎接世界，第一抹撞入眼裡的身影，始終將會是最重要的一人。

雖然是這麼比喻，但藥研藤四郎可從來沒有把一期一振當作人類口中所謂的母親。他是刀，是付桑神，是妖怪，是神鬼，不是人類。他會為殺敵而喜悅，為戰敗而懊悔，藥研藤四郎不認為這就是人類的感情，他所流露的不過是身為一把刀的本性。

只是他漸漸不明白，每當他看見那個自稱是兄長的太刀時，心中縈繞不去的情緒。

不是對母親的，不是對兄長的，也不是對親近之人的……什麼的。

「主上，藥研，歡迎回來。」

跪坐於大廳的門口，看著於夜戰凱旋而歸的審神者領著傷痕不一、疲憊不已的部隊成員，踏上令人安心的屋內，眾人碰地或坐或躺著休息，一期一振則細心的為短刀們拭去黏膩的汗液血跡。

唯獨藥研藤四郎，熟練地拿過另一條擺在旁邊的毛巾，一同協助他的兄長，彷彿這是再自然不過的。

「藥研，這個讓哥哥來就可以了，你就跟大家一樣休息就行。」

一期一振輕聲地說著。雖然每次對方都聽不進去就是了，還是自顧自地做著想做的事。

「我可是一直勝利著，大將在回程的路上都嫌我飄花飄太久呢。」藥研同一期也小聲地說著話，就怕吵醒了眼前這幾個在走廊上睡著的弟弟們。

每一次夜晚與敵人的交鋒，藥研藤四郎都會下意識的多用幾分心力，屢屢奪譽，等級的成長速度一直是其他弟弟們跟不上的。

「藥研真的很努力呢。」

小心翼翼地背起熟睡的孩子們，兩人並肩而行。

「因為得保護好大將才行啊。」

滿不在乎的回應，卻只有藥研藤四郎明白其實並不只是這樣。

微妙的情緒在金黃色的眸中一閃即逝，向來敏銳的藥研藤四郎沒有察覺到兄長的怪異，只因他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緒漩渦，那總是在腦海徘徊、忽近忽遠的一抹藍色身影。

那麼的拼命，真的只是為了大將而已嗎？藥研在心中提問。

身軀心臟的位置好似沉重而劇烈的跳動著，不是戰場廝殺時那番熱血沸騰，而是更深層、更脆弱的……藥研無法釐清的什麼。

困惑，但也不怎麼在意。反正藥研藤四郎本便不是那麼愛鑽牛角尖。

他輕手輕腳的拉開房門，放下背上的人並蓋上棉被，然後又悄然無聲地踏出房外，來到木製迴廊的一角，望著飽滿橙色的天空。

不意外的看見一期一振也坐在一旁，藥研隨意找了個近處彎身坐下，欣賞瞬間的日出已經是他們不知從何時開始養成的默契。

只是藥研的視線卻從天空轉向了他隔壁這個自稱兄長的太刀，然後太陽升起，照亮大地，也照亮了他心中一片看不請底處的湖泊。

──就像是晨曦，那清晨的第一縷陽光。

不由自主地想著。

或許就是那麼一回事吧。

對於藥研藤四郎而言，一期一振就是他的晨曦。

最特別，最無可取代的……到底是什麼呢。

「一期哥。」

「嗯？怎麼了嗎，藥研。」

直視著沐浴在光芒之下的一期一振，明明應該感到刺眼的，藥研藤四郎卻怎麼也捨不得移開眼睛。

「……沒什麼。」蒼白的薄唇勾起。

或許，藥研其實比他自己想的更愛鑽牛角尖也說不定。

《完》